妈妈睡着了,没有病痛,没有烦恼,没有惦念地睡着了。
今天是第十三天,是妈妈睡着的第十三天。我的思念还停留在初五的那个晚上。
初四下午一点的时候,给妈妈准备了她喜欢的口味的饭菜,打成泥,细心的用喂食管一管一管的打进去,仔细观察和往常一样,只是听呼吸似乎有些痰,体温近37度,血压125/76。我放心了,看看时间快二点了,想想今天是应该大便的日子,就用开塞露帮着妈妈解了大便(已经二个多月,我都是隔天用手扣一次)然后进行清洗。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
三点了,本来想躺下休息一下,不知道怎么的,就是睡不着,于是爬起来摸摸妈妈的额头,突然发现很烫。一试表已经39度,我慌了,一边用温水擦身,然后拿出冰袋夹在腋下降温。一边给弟弟们打电话,看谁能过来,和我一起送去医院(以前妈妈有的时候会体温升高,医生给我讲过,癌症病人会有体温高的表现,那是因为癌细胞的原因,最高可达38度)很快小弟弟还有我爱人,舅舅都先后赶到了,我们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。
在急诊抢救室里,立刻做了全面监护,血氧87,吸痰后,血氧上升到94,呼吸20,心跳90次左右。接着又做了血液的全面检查。医生看了化验指标后,告诉我们情况不好,血中钾很低,有酸中毒的表现等等,建议进呼吸科ICU观察。夜里十一点妈妈住进了病房。医生告诉我们,现在呼吸机等仪器都已经用上,各种药液也都开始输入如果能挺过三天就好办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,怎么也睡不着,好像只是一眯忽,我惊醒了,看看表,已经是初五的早晨,不到五点。心想妈妈怎么样了?这时我最害怕的电话响了,医生让我们赶紧到医院来。于是,一边打电话通知其它人,一边服侍爸爸穿衣服。(这个时候还不敢对爸爸说妈妈住进ICU病房的实话)二十多分钟,我们就赶到了医院。医生说,给我电话的时候已经打了强心针,现在要继续再打针,以维持生命。我们进去看的时候妈妈的眼睛微睁着,似乎是等待着我们的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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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
三点了,医生对我们说,老人已经走了百分之八十了,我守护在妈妈身边,妈妈的眼睛还是微睁着。我知道,妈妈是在等外孙女,春节前,外孙女对姥姥说,去香港探亲二周,初六回来。我轻轻的把妈妈的眼睛合上,再次睁开。妈妈在等待着........
下午五点多,妈妈的输液的手开始肿了,弟弟们及舅舅商量不要再输液了,别再让妈妈受罪了,于是药液停止了,到了夜里十点,妈妈的眼睛闭上,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等了。医生告诉我们,妈妈现在完全是靠呼吸机在维持生命,保持着心跳,血压大部分时间是测不到的,其它体征都没有了。弟弟们及舅舅商量,为了让妈妈不再受罪,把呼吸机也停止吧,我恳求医生能不能维持到初六中午,那个时候我女儿就会回来了,医生说,不能保证,并让我们在放弃治疗书上签字,看着白纸黑字,我拿不起笔来,于是弟弟代我签了字。我握着妈妈的手,还是那样软软的,只是有些肿胀。盯着妈妈的脸庞,眼睛,我意识不到医生护士在工作,在撤呼吸机......
2012.1.27(农历初五)晚上10:35(22:35)
没有呼吸机不到二分钟,医生告诉我妈妈已经安详的走了。我不相信,她没有一点挣扎,甚至眼睛,嘴角也没有一点抽搐,怎么会就去了呢。妈妈只是睡着了,她太累了。她仅仅是在休息。面对妈妈的离去,我没有眼泪,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熟悉的,睡梦中的妈妈。
从火化厂回来,我才真的相信,妈妈走了。抱着妈妈的遗像,我无声的掉泪,不敢哭出声,隔壁的爸爸在为妈妈哭泣。我还要擦干眼泪去照顾老爸。(只有现在我才敢痛痛快快哭出来)
妈妈您安心的睡觉吧,我们会照顾好爸爸的。您的睡梦中,再没有人打扰,再不用吃那苦极了,多极了的药,再不会受病痛的折磨。